我在强化班学到了什么?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8 23:00:13

在强化班的一年,恰恰是我拼命地追日落的一年 
现在想来,这倒算是我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坚持的事 
它不能被写在简历上
因为毫无价值
它却烙印在思想里
因为刻骨铭心

每时每刻,不知不觉,千千万万遍

是在和一舟聊大白菜的时候,突然想到应该写这样一篇文章的。我们从娃娃菜和大白菜的区别聊到中国农业的未来,又衍生到我们专业的意义,然后开始假定我要为这件伟大的事做一点什么的话,我需要再读一个怎样的研究生,然后开始聊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结合的问题,聊到研究旅游管理的黄老师,这样也就聊到了旅游业,然后突然提到了大二下学期在强化班分析过的wildChina的案例里面的模式。

然后突然意识到,作为强化班最无知于是听课最认真的成员,也许我是有资格写一写这样一篇总结的。

我为强化班写过很多煽情的文字和情书,却从来没有像这样深刻地去结合着它反省自己过。这一次,我不谈资源、不谈利益、不煽情,不用浮夸的辞藻,也不用夸张的修辞。只是坐在这个阳光很好的自习室里,问问自己:你在强化班都学到了什么?

整整一年了,如果什么也总结不出来,未免也太过浪费又辜负。

1
大多数人做着自己的事情
少部分人坚持着和老师争论一些
没完没了没有答案的问题

而我只是无知

是强化班课堂的日常。

我常常坐在中间第二排最左侧的位置,一边认真听课一边看看手机,看大家吐槽哪门课或是哪份作业的意义所在。大多数的结论都是没有意义,于是这群人一边为了优秀和赞赏而无比认真恶竞地做着每一次展示,一边是漫长无期的吐槽和内心演练过无数次敷衍的收尾欲望。你看这群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不要,但做起来却是很认真。上台展示的时候认真在听的人虽然少数,但比强化班之外的任何其他课堂数量还算要多一些。


我总想着,怎样的开场才能吸引这群骄傲又犀利、慵懒又挑剔的伙伴们抬起头,比如说“这款眼镜应用面很广,比如一直低头看手机的台下的你你你你们”。当然更多的时候,笑料和槽点,幽默与呐喊,才是吸引注意力的良方。当然在强化班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你的演讲,精炼利落,句句痛快,声声击心。那么台下的神情,也就渐渐地都变成认真与深思的意味,然后你自信从容,秀一个得意的微笑。


 

印象中符合最后一种情况的展示我只做成功过一次。因着小组成员恰好忙碌,发来的内容都没能达到我的要求,恰好案例分析又是我较擅长,我便一个人理顺了大量的资料,做了简洁精美的PPT,然后上台作讲。下来后小组成员显得目瞪口呆,想着自己发来的资料居然可以整理成这样的展示,又觉愧疚。


这样的经历,我只有过一次。可是我曾,自愧不如而认真又称赞又钦佩的,听过他们的很多次展示。
    

我说了,这群人,他们骄傲又犀利、慵懒又挑剔,挑问题的时候常常不念旧情、带着桀骜叛逆自命不凡的意味。我也渐渐被染上这样的尖锐,一副温柔的外表下,骨子里的骄傲与偏执被一发不可收拾地释放。


天生骄傲,自命不凡,所以就得在不见人的时候,去花大量的时间来积累骄傲的资本。我曾为了一次10分钟的期末展示,练习背诵12小时的讲稿。就是这样的课堂,让我第一次有想让人惊艳和渴望称赞的野心。

大多数人都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所以他们一边听课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键盘噼里啪啦,脑袋运转迅速,能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对老师的教授内容作出反应。


我是这里最无知也最悠闲的人,总是歪着头慢半拍,不知所措,所以就拿着笔在纸上写着老师的闲扯和自己的联想。偶尔有人提问一些和老师的观点相悖而又争论许久的问题,我就反应不过来去查很久相关的背景资料,大多数的时候我是默不作声的,少数的时候我终于捕捉到一两个自己的观点,然后也和老师辩驳几句刷刷存在感。



因为无知,因为不够其他人的聪慧敏捷和视野,所以我只能是听课最认真的人。课程并不总是有趣,于是我就思维发散,打量和研究台上的每一个人,从表情到手势,研究不同老师的点评与展示喜好;思考一些不着边际也毫无理论框架的东西,想象力驰骋的很开心。


因为无聊,因为没有方向没有太紧迫的事情要做,所以在一开始,我只能做更多的小组作业。于是凭着对美感的一点点可怜的直觉,我学着Word排版,学习设计PPT,甚至去尝试着使用Photoshop;我为了作业去了解之前从未想过的各种各样的行业和企业,学着去释怀努力与成绩的非正比关系,学着想方设法高效率开会和说服自己多干活。我还学着去用平和的态度说服别人我的想法,尽量保持理性不进入攻击状态与人对峙,最关键的是,学会接受不同的人有迥然不同的未来与价值观。
   

但现在我还是后悔,没能学习的再深入、再努力一些。因为我发现,我还是我们班里最无知、最没有野心、最弱小的人。

2
在平静的时代里提醒着要改革
和老师博弈

抱怨代表无能
有本事去改变啊

能恰好是新改革的一代,再加上班级本身不安分的血液,处在这里,总感觉汹涌流动的是改革的味道。从遥远的时代背景开始谈起,从大而空的国家开始谈起,从国内连片的大学开始谈起,从浙江大学开始谈起,从浙江大学强化班开始谈起。

这是老师的授课思路,由大到小,由远及近,然后飘忽说,你看我们的时代有这么多漏洞。

    

而自任班委以来,我看着班级的种种。全新的从未实践过的改革方案、允诺却没有能够实现的资源和政策、全新的校园环境中…… 强化班面临的未来。被老大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顿,才发现我们一直是多么被动。


主动性可能争取到的,比自我设限的想象,要宽广的多。而主动争取成功的前提,是学会有技巧的博弈。身份之差、资历之别、叛逆分子一样的一群人,这里就涉及到很多人情世故里面,一句话一个用词甚至一个表情的恰到好处,一唱一和的击中要害,我都还学不会,却也能够在这里得以见识。我以为我永远不屑于去学习这些,强化班班委的身份却让我渴求有这样一份特异功能,因为我终于懂得,恰到好处的圆滑,是可以做成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的。

强化班的他们大多对这个时代的信息锐捷而敏感,而我总是钝钝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是那种会特别主动去搜寻信息的人,不是那种会主动去勾搭各种学长学姐的人,但这样的集体,带着我去看了很多。他们传达给我的,是一种扑面而来,丰富盛大的信息量。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强化班,我大概不会这样迫切的去思考自己的未来,去主动为未来做一些可能的准备。而因着作业和群聊话题的缘故,也跟着在各种时髦的话题里旁观了一番。他们帮助我对于不感兴趣的一切,都不再是漠不关心,而是略有耳闻。

    

如果不是这些那些,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足够主动与勇敢的人。会主动问候与自己相关的一切,会主动去邮件一个不认识的教授问一个想法的可能性(而这个想法也是和强化班的同学闲聊的时候突然想到的),会直面自己的优点缺点,坦率地说我就是这样不服咬我呀。可是我才突然发现,这都是大一和大二时做的事情了。


我不再那么抗拒长大,不是因为我落入世俗。而是我不再仅仅只为任性的自己考虑,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有想要帮助的人,有想改造的世界,有想要用最小的阻碍去做的事。我仍旧坚持要做自己,诚挚待人,不去打造面具或是盔甲,但这并不能够是不去学习有效沟通手段的理由。

3
我仍然相信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人
而是强化班引导我产生了这样的可能

不置可否,消耗在强化班身上的时间如果拿去做其他的事情,也一定会有所提升。或许我会练好一直惧怕的英语;可能留在某个社团一直干下去,保研还有加分;可能学着穿衣打扮化妆,变的更漂亮一点;也许会去看很多的专业文献,对这个领域更懂一些;可能我会游遍大江南北,像曾经想象的那样写一本书;我也可能天天泡在图书馆,读更多的书去历练自己的文艺气质;又或者误闯入另外一个奇妙的领域,沉醉其中,人生改航。当然也不排除,我吃喝玩乐,肆意掉这一段最灿烂的年纪。虽然我看到那么多强化班的学长学姐,兼顾了强化班、专业甚至上面所有,我仍然认为这不是一场能够兼得的经历。


于是时光无从倒流,一年了,我的整个人,都被完全洗脑了。当我看一条新闻,看一份研究成果,我会忍不住开始畅想它的商业应用;当我上专业课看国外的园艺产业案例,我会忍不住从管理效率和商业模式的角度去想这一切背后的东西;当我做专业课的展示,我没有兴趣去了解分子机构与生理原理,而是更加愿意去研究模式和运行的东西;当我和朋友聊天,正如文章开篇,我更加了解国情和现实;当我提到创业,我开始思考一团热火后面的东西。


当我有一个想法,我就想去把它做出来。



我无从设计一个算法来计算权衡得失,也无从去罗列尽全部的可能性,况且这已经发生的也无从抹灭,还未发生的也无从预测。没有选择它,我会有其他无限的可能性,但同时,也会扼杀它能带给我的可能性。


学过的知识理论,一场考试之后都被遗忘;认真做过的英文案例,却因读时的痛苦和费心,而铭记在记忆里;而记忆是模糊的,思考方式和感觉,才是清晰而长久的。


和死气沉沉的专业班不同,强化班即便沉默着,也时常让我想到我小时候的那些梦想,战地记者,还有律师。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处在强化班时常让我觉得,没有梦想是一件很羞耻的事,虽然或许大多数的人都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并且越来越迷惑。强化班的大多数老师的确秉着教书育人的苦口婆心,背着强化班的历史和存亡,来质问我们很多哲学问题,优秀的他们还高估着我们的专业水平和自主学习能力,不太教太多然后委婉或直接地批评我们的作业做的一团糟糕。又或者没有高估只是我们不愿意去做呢?于是我时常觉得羞耻,觉得自己常常把很多可以努力的时间拿去风花雪月还有刷朋友圈去了。


这些老师就是让我觉得自己所谓的努力都是自欺欺人自我感动,就是一场拿来包装的表演和说辞,就是让我在很多人都去簇拥着做一件事的时候开始认认真真地想这件事的意义,同时还让我,为商业的能量和国家的无奈感到触目惊心。

我至今仍旧记得,魏江老师第一门课的时候的连续发问,而我们一问三不知。在这里,我常常为自己对世界的无知与漠不关心觉得羞耻,虽然只是摇着头说我不了解这个领域,心底却是在发怵:但我又了解过什么呢?
    

我现在也还是羞愧。我越来越发现自己是一个抗拒不了诱惑的人,是不够专注与执着的人,是不喜欢盘旋也不擅长交际的人,是还不够主动的人,这与我本来的自我认知完全相悖。可那就是我,毋庸置疑。

4
很多人放弃了自己的专业
无根无底却勇敢去尝试其他的可能

也有人放弃了这里的花哨
选择回归自己的专注

如说是年少轻狂。

这个班级流着创业的基因和血脉,有一种“我就要你年少轻狂,我就要你生无可畏”的鼓励式的氛围。所以在这里,虽然像上面所说接触着现实,另一方面,理想主义却莫名其妙地被保护的很好。大概是因为当你提一个谬论和畅想,有人会说不可能,但没有人会嘲笑,甚至有人会惊诧于你的天马行空。但同时,它的确因着骨子里的骄傲,沾着一些浮夸的属性,又因为没有足够到可以用来炫耀的资本,被人嗤鼻凭什么。你不能说它好,也不能说它不好,因为它的一切,就是你。它从来都不是光环,也不可能会给你任何光环,它就是你,和你所做的一切。


有人选择全力以赴为了这里,轻视本来就无兴趣的专业;有人选择放弃这里的花里胡哨,重新坚定对待本专业的专注;也有人两边兼顾,把一切都处理的妥妥当当。我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一边学着人情世故,一边滋长着胆量和狂妄,一边却又,觉察到越来越强烈的自卑和弱小感。每天想一遍自己是怎样的人,想要怎样的未来,每天面临着丰富的选择,一个小时可以用来做太多不同可能的事。



选择太多,迷茫自是随生,几乎会是如影随形的质问。但我常常会想,犹豫是因为不够坚定,或许也是说明,原来做的事情定是不能够长久。拨开迷雾觉得有些清醒的时候就会想,这总比一直按部就班的顺着自己以为自己只能走的路一直走下去,然后有一天突然发现这真的不是你想要的要好。


在浙大,在强化班,所有人都在渴望着认可与证明。于是我尝试着去打比赛,去实习,去试着做或被带着去做这些本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强化班的课程学习和对演讲能力的锻炼显然对这一点非常有帮助,于是我们看到冲刺到最后的几支队伍里总是或多或少有着强化班的影子。这是强化班带给我的可能性,也是强化班给我的检验。最重要的是,我终于开始带着脑子和课本去看待一些实践,尝到一点甜头,也吃到更多委屈与不甘。为了渴求在强化人面前的证明,我曾带着一腔热情和不服气去比赛和渴望大公司的实习offer,在最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咬住牙,在熬夜的时候思考这些证明的意义,在那些排名中理解现实。现实就是除非你足够足够足够优秀,不然就是凭靠运气。现实就是你必须成为一个有思想的人,才可以防弹。


骄傲渐渐倒伏的时候,我开始试着很认真的读书和上课,专业课和强化班都是,才终于觉到了一点点踏实的感觉。

我开始迫切的渴望学会一件事——专注。我开始给自己下命令去做一些事情,坚持一段时间,我害怕自己真的成为不够执着的人。我不愿变成飘在空中的人,浮躁着聒噪着抱怨一切;我也不想成为一个全身贴满标签但撕去了标签就什么也不是的人。


强化班也不是培养这样的人。

5
   每个鸡蛋都努力想和别人不一样
于是最后都变成了一个样子

贴着强化班标签的我们在别人眼里
带着一种独特的味道
摘下了标签的我们剩下的只有自己

别人眼里的优秀,是为人处世的包装,是头顶的title,是金玉其外的晕芒。而夜夜夜夜啃食着心里的,让每个清晨都感觉到不能被荒废的,让每次能够发自内心骄傲而狂喜的,是一节一节进步了的自己。

怎样的经历都成为一段人生,我还是说,无所谓好坏,无所谓对错。对于这里我经历过好好坏坏的一切,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走,在课堂上连续几个小时的发呆,在KTV里被莫名其妙的情绪鼓舞着深情,在露天的广场唱歌,低哑着嗓子也会拼命说话还有呐喊,实现一个构想的自恋欣喜,在不知未来的惴惴不安里熬夜,做出来很多以为不可能做到的事,看着喜欢的人在面前落泪,在自己也觉得绝望的时候给旁边的人打气。


那么说,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会不会选择强化班?

我会说,不会。



不会是说,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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